我在商朝当贞人第121章 颅骨
死寂如同冰冷的墓土沉沉地压在两人之间。
不知为何永宁那番斩钉截铁的“解除婚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扎进陆亚的心底。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某种沉甸甸的决绝激烈地冲撞、撕扯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他想解释他想说些什么……然而舌尖抵着上颚那些滚烫的话语最终还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死死压了回去沉入一片苦涩的深渊。
他不能。
陆氏的血海深仇像沉重的锁链缠缚着他重振门楣的执念更是深植于骨他早已被钉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
占瑶……她背后的力量盘根错节是当下唯一能撬动棋局的支点。
而永宁……她只是一个孤女纵有……又能撼动什么? 即使……即使心尖那处最柔软的地方正因她此刻的决绝而剧烈抽痛。
他只能如此。
必须如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入的空气仿佛也带着密室尘埃的腐朽味道。
他努力牵动唇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试图拂去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冰冷。
“永宁……”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低哑:“尔……误会了。
” 误会? 永宁也懒得辩驳。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她真的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人与人的交往真诚是必须的陆亚……他从始至终……罢了…… 至于……误会…… 误会他袖中藏着的刻有王名的玉璋?误会他在西宫深处与占瑶那番纠缠?还是误会他此刻眼中那片深不见底、令人无法信任的幽暗? 她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神都吝于再施舍半分。
之前或许有过那片刻的心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过短暂的涟漪如今早已被这接踵而至的疑云和冰冷彻底吞噬沉入水底了无痕迹。
眼前重要的是要逃离这弥漫着腐朽气息的诡异密室她还要找到自己能看到那些画面的原因。
至于其他…… 她不再理会身后陆亚那道复杂而沉重的目光将全部心神投注于这间宽敞却处处透着死气的房间。
昏黄摇曳的灯火仅仅照亮方寸之地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墙壁是粗糙的石块垒砌覆满了滑腻潮湿的青苔和一层厚厚的灰网。
角落堆积着碎裂的陶片、朽烂的织物以及一些早已辨不出原貌的杂物散发着陈年积垢的霉味。
空气凝滞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激起微弱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
陆亚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在晦暗的光线下仔细搜寻像一只警惕的小兽。
占瑶之言那带着诱惑与威胁的耳语又一次在脑海中盘旋:“重振陆氏?呵……陆亚尔要想清楚!占氏才是尔该抓住的藤蔓!至于旁人……碍事的话舍弃便是……” 舍弃……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永宁的身影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悄然在眼底弥漫开。
永宁只顾着认真在搜寻目光掠过布满尘土的祭台扫过倾倒的灯架最终猛地钉在了房间中央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堆碎裂的骨器中间一个物件突兀地闯入眼帘。
是一个骷髅头。
森白的骨骼在昏暗中透出令人心悸的微光空洞的眼窝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它就那样静静地搁置着在这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而孤绝。
鬼使神差的她觉得那骷髅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
一走进她就发现骷髅的两排森然牙齿死死地咬合着齿缝之间紧紧卡着一枚颜色深暗、边缘磨损的东西。
像是……龟甲片? 龟甲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塞入又被更强大的禁锢牢牢锁住形成一个诡异的锁扣。
这是? 她的心一惊快步上前蹲下身。
没有丝毫犹豫她伸出手试图掰开那紧咬的颌骨。
入手冰凉坚硬如同顽石。
她用尽全力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那骷髅的上下颚却纹丝不动仿佛早已与口中的龟甲熔铸为一体。
“松口啊!拜托了!” 情急之下她竟脱口而出对着这死寂的骸骨低声恳求。
这近乎天真的举动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 陆亚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永宁。
当看到她竟对着颗颅骨说话时他微微一怔。
占瑶虽为司贞但她向来回避人骨她若在此恐怕早已嫌恶地掩鼻退避三舍斥其肮脏污秽。
而永宁……她……似乎从不避讳而且他竟然从中能看出来一种……平等? 对就是平等。
她好像无论对待谁都是平等的无论从他见她第一面起还是现在这颗无名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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