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考古录第21章 经血印影
雨后的晨雾还未散尽残棺的碎片在泥地上泛着暗光。
沈砚站在石棺前良久石棺底那枚刻“沈”字的玉骨早已化灰只余竹简还在他怀中温热。
他能感觉到血经在体内流动得越发急促像有东西在识海角落抓挠想要破壁而出。
他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蹲下身顺着石棺碎纹的断裂处细看。
石棺侧面有着一行被雨水冲刷但仍隐约可辨的铭文铜镜般的字迹里藏着一行断章残句: 「封骨之术先以血印为约;次以骨铭为契;三以经火为灯照彼世之影……」 沈砚手指触及那些字指尖仿佛触到古人的脉搏脑中一阵模糊的幻影掠过:一位妇人跪于碑前以喉中之血蘸笔在燃尽的经页上写下最后一行字随后将笔递给怀中抱着婴儿的男子。
那一瞬他看见婴儿的面容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画面一断他又回到现实雨滴顺着长鬓滑落。
“血印不是偶然的族记。
”沈砚在心里低语“这抄经早已与沈家血脉绑在一起。
” 他将竹简小心包好步向村口。
观骨村被雨洗得静默人影稀少只有几户人家早起收拾屋檐下的湿草。
沈砚离去时村口有个卖旧书的摊位摊主是个面色蜡黄的老人见他怀中包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年轻人你从哪来身上气息怪异。
”老人声音干裂却有种不容推却的审视。
沈砚本想避开但见老人手边那摞旧册上夹着一页泛黄的拓片拓片上赫然印着一座碑林的图样图中有一处标注——“断辞台”。
他停步眸色微凝。
“断辞台?”他问。
老人点头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忧色:“断辞台在北域非凡人可近。
若想窥旧碑之真需先知碑由。
你怀中是何物让我闻闻——” 沈砚本能地想回避但又不愿在此处留痕过久。
他将包裹递过去老人接过竹简目光在竹简正反两面扫过神色愈发凝重。
“沉家?”老人轻声念出“沈”字仿佛念到了一段陈年旧事。
“你是沈家血脉?可惜沈氏旧谱断在两百年前那时抄经宗被一场天火殃及流离者无数。
断辞台曾是抄经宗之地。
听闻天碑碎片曾被藏于台中后被逐一焚毁——或许并非皆毁而是被分封于外。
”老人抬眼“不过这条路多凶险。
灵迹会自浩劫后便掌控遗文流向他们只容‘备案’的考古而抄经者常被列入‘经罪档案’。
” “经罪档案?”沈砚感觉胸口一紧。
这正是他最恐惧的名字——被官方机构盯上意味追捕、没收、甚至被‘罚抹’记忆。
老人叹息一声把那页拓片摊在台上。
“这张图并非一般旧拓。
得自一名赶考的旧学者。
他言:断辞台之下存一方旧盟名为‘经戒’。
经戒中有记录‘抄经者之名’若你身负家印断辞台或许会与之共鸣透露旧世残语。
但若被灵迹会先行标注则你名录将成禁碑后果自负。
” 沈砚将拓片折好放回怀里;他知道现在并非与人多言之时。
老人见他脸色坚决忽然递给他一枚小铜牌:“这是我当年与灵迹会打交道时偷得的便条。
它只表一事:灵迹会内部有分支名为‘档案司’掌握着一切禁经的登记。
档案司有一处‘经罪库’据说藏在临海旧城的地下档室那里有旧日卷宗的登记序列或许能找到你家被抄经宗列为‘抄误’的记录。
若要避过他们尽早查明你的名字何时出现在名单之上。
” 沈砚接过铜牌手心的经火在微微一颤。
他抬头望向那被雨洗净的天边:断辞台在北临海旧城在南。
两条线索在他的掌中并行:一条直奔断辞台以找天碑残篇;一条潜入临海剥开灵迹会的经罪档案查清自己名录的来由。
“若你要去北域”老人又道“带上此纸。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旧符符上写着“避尘索名”乃旧时逃难者用以躲避灵识搜查的简法。
“不过此符能躲不过档案司的‘录痕印’。
若他们动手便是刀下无言。
” 沈砚沉默接过。
雨水沿着屋檐滴落他听见远处钟楼的钟声不紧不慢像在倒数着某个祸端的来临。
回到山下营地他并未直接动身。
夜色中营火旁坐着曾经与他一同行走荒域的同伴——苏念笙与青璃。
他们见他回来俩人目光复杂。
沈砚将昨夜所见、玉骨化灰的影像、老人的话以及断辞台的线索一一道出。
营火旁的气氛慢慢凝重。
苏念笙听后面色难看:“灵迹会一旦盯上岂是小打小闹。
你要是被记名就算你把整座碑都抄完也可能被他们‘封印’。
” 青璃沉声:“档案司听说连旧日的家谱也会被录入册页一开便会有追查之人出现在你身侧亲朋也会被波及。
你得先查清自己的名在何时何地入册再决定去或不去断辞台。
” 沈砚望着熊熊燃烧的营火指尖的经火与火焰交织成光像一道路标。
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座封骨殿的殿堂看见众多带着“沈”字的玉骨在灯影里闪烁。
他知道若不前行这份债不会有人偿还;若前行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加残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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