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传奇第6章 太平洋上的黑旗
一、马飞飞的妻子魏光荣哭哭啼啼的找来了 东太平洋的雨季总带着股蛮不讲理的蛮横民国的这场雨尤其如此。
咸腥的海风裹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马绍尔群岛与吉尔伯特群岛之间的无名环礁上把礁盘上的珊瑚砂浇得泛出层油亮的黑。
黑旗军的弟兄们正赤着脚练刀苗刀劈砍的风声混着海浪拍礁的轰鸣在环礁上空撞出野烈的回响。
环礁内湾泊着那艘缴获的日军千吨炮舰舰身被雨水冲刷得铁青桅杆顶端的黑底赤龙旗却在风雨里挺得笔直。
赤龙鳞爪贲张像要挣脱旗面扑进雨幕旗角猎猎作响倒比弟兄们的刀风更添几分杀气。
马飞飞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滚着汗珠与盐粒混着雨水汇成细流往下淌。
他猛地沉腰劈刀丈二苗刀划破雨幕竟在灰绿色的海面上劈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线。
刀锋尚未收回眼角余光已瞥见远处舢板破开浪头靠岸一个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美妇跌跌撞撞踏上礁石——旗袍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丰腴的曲线可那哭声却像被揉碎的棉絮在风雨里飘得七零八落。
马飞飞的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
那女人是魏光荣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女人。
可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跟在魏光荣身后的那个男人——沈梦醉。
东太平洋军统抗日警备区司令员的制服被雨水浸得发暗腰间的勃朗宁手枪轮廓分明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竟像环礁深处的海水冷得能冻裂钢刀。
马飞飞!魏光荣扑过来抓住他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肌肉里。
她哭得浑身发抖珍珠耳坠在湿漉漉的鬓发间晃悠倒比眼泪更亮我哥...我哥没了啊! 沈梦醉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掏出块怀表开盖合盖的脆响压过雨声:不是寻常身故是被土改队枪毙了。
红党的农会动手的。
他说话时眼皮都没抬仿佛在说今天的鱼获《皖中报》都登了'大地主魏老六抗拒土改公审后枪决'。
马飞飞握着刀的手猛地一颤。
他记忆里的魏老六还是十年前在六安破庙里啃冷馒头的穷汉。
那时候魏老六穿着打补丁的单褂冻得发紫的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分了他小半块说:兄弟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衬。
怎么才几年功夫那个连麦饼都舍不得独吞的人就成了报纸上横行乡里、民愤极大的恶霸地主? 沈梦醉从公文包里抽出张皱巴巴的报纸又摆上一叠照片。
报纸边角卷得厉害油墨被海水洇开了些可魏老六三个字依旧刺眼。
照片是用柯达黑白模似相机拍的像素非常低。
那黑白影像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荒诞。
第一张里魏老六站在青砖大宅前八字胡翘得老高身上那件绸缎马褂在阳光下泛着贼光。
身后十个大小老婆站成一排她们穿金戴银花红柳绿倒像十口涂了胭脂的棺材把那座新盖的宅院衬得阴森森的。
第二张更离谱。
魏老六躺在乌木棺材里穿着寿衣脸上盖着张黄纸。
他在捣鼓啥。
啥也不是?原来他是想延年益寿。
他在做生斋。
什么叫生斋。
这里的故事可多了。
由于篇幅有限。
在这就一句介绍。
也是活着的人装死。
躺在棺材里。
让家人祭奠。
魏老六十个大小老婆披麻戴孝跪在两边有的用帕子捂着脸干嚎肩膀却没怎么动;有的低着头嘴角偷偷往上翘。
马飞飞认得那个笑得最明显的是魏老六去年从苏州娶来的五姨太。
第三张里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老婆捧着两根金条眼睛亮得吓人嘴角咧到了耳根;另一个丰腴些的被按在长板凳上长裤褪到膝盖白生生的肥臀上印着被魏老六鞭打的几道红檩子旁边站着七个丫鬟正捂着嘴偷笑。
魏光荣看到这张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是九妹和三妹...六哥他...他就喜欢搞这些名堂... 第四张最瘆人。
十口红漆楠木棺材并排摆在院子里棺材头上用朱砂写着魏老六大小老婆们生辰八字风一吹纸幡摇摇晃晃像十张催命符在招手。
马飞飞你这个挨千刀的!魏光荣突然扑上来捶他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是你害死了我哥!你给我的那些金条我一分没敢花全托人带给了六哥!他拿着那些金子换了一万大洋买田、买地、买老婆、雇长工、盖大宅院...最后倒好买来的是自己的枪毙! 马飞飞喉头像卡了块烧红的烙铁咽不下吐不出。
他想起三年前在马尼拉魏光荣找到他说六哥在乡下日子苦想做点小买卖。
那时候他刚劫了日军的运金船随手给了她一箱子金条笑着说:让六哥做点正经事别再啃冷馒头了。
怎么就成了买凶杀人的钱? 沈梦醉点了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雨里明明灭灭。
烟雾刚冒出来就被海风撕碎像魏老六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原来。
“魏老六死前头几天闹得可凶了。
沈梦醉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股烟丝烧透的焦糊味去年腊月皖北雪下了三尺厚土改工作队还没到村口他让长工挑了一百担鞭炮从村头铺到村尾红布横幅写着'欢迎土改工作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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