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引第49章 和亲
上京城那日醒得格外早。
天边还未褪尽幽蓝第一缕晨曦便已刺破薄云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涂抹在巍峨的城阙飞檐之上。
坊市间惯常的喧嚣驴马的嘶鸣、贩夫走卒的吆喝此刻竟都奇异地消隐了只余下一种紧绷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整座煌煌帝京都在某种无形重压下屏住了呼吸。
人们无声地交换着眼神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竭力向西望去。
烟尘渐起在熹微的晨光里勾勒出一支庞大而沉默的队伍轮廓。
为首者高鼻深目胡服华美正是鞑靼使臣。
他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驼队驮着捆扎严实的巨大箱笼箱笼之上锦缎覆盖在微风中偶尔掀起一角露出内里宝石与金银器皿的冷硬光芒。
那光芒炫目却冰冷毫无暖意只令人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被献祭般的压迫。
而整个队伍最核心处是那架由八匹雪白骏马牵引的鎏金宝车。
车帘低垂密不透风只隐隐透出一缕奇异而浓郁的甜香似异域奇花又似秘制香料。
宝车旁侍立着数名同样以薄纱覆面的西域侍女身姿僵硬如木偶垂首敛目。
宝车之内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轮廓纹丝不动。
她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厚重的、绣满繁复金线的猩红披风里连发丝都被严实地包裹唯一露出的是覆在脸上的一方薄如蝉翼、却密不透光的暗金面纱。
面纱之后无人能窥见她的容颜与神情唯余一片幽深莫测的沉寂。
这沉寂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窒息。
长安宽阔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无声的人群。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怜悯的、戒备的、冷漠的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无声地笼罩在那宝车之上笼罩在那个遥远国度献出的、神秘莫测的祭品身上。
车轮碾过青石御道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辘辘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也敲打着帝国此刻微妙的心弦。
那辘辘的车轮声一路碾过朱雀大街碾过承天门威严的门洞最终消失在巍峨宫阙的深处却并未真正散去反而在森严的宫墙内沉淀、发酵化作太和殿上一种无形的凝重。
金殿之上蟠龙柱高耸入云支撑着描金绘彩的藻井阳光自高高的窗棂斜射而入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斜长的光斑。
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却驱不散那份令人压抑的庄重。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阶肃立两旁鸦雀无声只有衣料摩擦时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他们的目光或探究或审视或漠然都聚焦在殿中那一行人身上——正是那远道而来的西域使臣以及他身后依旧被猩红披风与暗金面纱严密包裹的“礼物”。
使臣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极低双手捧着一卷镶嵌着绿松石和红玛瑙的羊皮国书高举过顶。
他的声音经过通译的转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异域的腔调更添几分郑重: “至高无上的天朝皇帝陛下!我西域诸部沐浴陛下仁德光辉心向往之如葵藿向日。
今特献上我王最珍爱的明珠吾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他微微侧身示意身后那沉默的红影“愿以此微薄之礼叩开邦交永好之门结为秦晋共御风沙永世修睦!望陛下不弃纳我赤诚。
话音落下殿内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刻意压低了。
群臣的目光悄然转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
李允贤端坐于蟠龙宝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的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寂重若千钧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一丝温和的笑意如同春日初融的薄冰缓缓浮现在他保养得宜的脸上。
那笑容舒展带着一种包容四海的雍容气度。
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漠: “善。
尔邦诚意朕已深知。
公主远来辛苦。
邦交永好亦是朕之所愿。
”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紧绷的空气骤然炸开!群臣如释重负又似早有预料。
整齐划一地撩袍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冲殿宇穹顶震得梁柱间的尘埃簌簌落下。
这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带着无上的崇敬与盲目的服从回荡在雕梁画栋之间似乎要将殿顶都掀翻。
这浩大的声浪里裹挟着帝国万邦来朝的骄傲也淹没了所有可能的质疑与叹息将那猩红披风下沉默的身影彻底钉在了“邦交永好”的祭坛之上。
在这片震耳欲聋的山呼声中那西域使臣深深地弯下腰去几乎将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地面。
待声浪稍歇他才重新直起身脸上堆满了谦卑的感激然而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目的达成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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