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拂过时第95章 输家和赢家
一切的根源只因为太爷爷的心早就偏向了二房只因为顾司礼这一支当时不得势是家族中的“弱势”群体。
顾炜深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感受——巨大的委屈、愤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不公感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年幼的心脏瞬间将他冻僵。
他忘不了母亲桑曼婷在周围宾客或同情、或怜悯、或讥讽、或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紧紧抿着几乎失去血色的唇一言不发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拉起他的手挺直了那单薄的背脊一步步走向那座冰冷、阴暗、散发着陈腐木头和香火气息的祠堂时那冰凉彻骨、微微颤抖的手和眼底深处那片彻底碎裂又迅速冻结的尊严。
他们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跪了整整一夜。
膝盖从刺痛到麻木再到钻心刺骨的疼但这一切都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冰冷和逐渐滋生的恨意。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抱怨一句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用一种近乎可怕的、冰冷的沉默承受着这一切不公和屈辱。
但从那一夜之后顾炜深清晰地感觉到母亲眼里那点本就不多的、属于她本性的温暖光芒好像又熄灭了一大片变得更加冷漠更加难以接近同时也变得更加坚韧——或者说是更加深刻地懂得了该如何在这个吃人的家族里戴上冰冷的面具隐藏所有真实情感艰难地生存下去。
而那个率先挑事、仅仅胳膊上有点轻微淤青的顾明磊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在第二天得到了太爷爷温言软语的安抚和作为“补偿”的额外贵重礼物。
这段记忆如同一个丑陋而深刻的伤疤深深烙在顾炜深的心上多年来未曾真正愈合。
它用最残酷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在这个家里真相和对错并不重要公平和道理只是弱者无力的呻吟。
重要的是权力是地位是看谁更得宠是谁的靠山更硬。
它让他早早地学会了用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和刻意为之的叛逆来伪装自己来保护自己那颗被伤害的心来对抗这种令人作呕的、无处不在的不公。
父母经历这些事情对他也不过多苛责他们知道儿子心中的苦。
顾炜深表面上越发玩闹可心底里一直憋着一股劲。
他也明白母亲身上那层冰冷的铠甲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刻薄和锋利并非她与生俱来的本性。
而是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牢笼里在日复一日的轻视、刁难、孤立无援和巨大的身份压力下被硬生生打磨出来的生存法则。
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不得不进行的、痛苦而彻底的自我扭曲和改造。
一股混合着剧烈心痛、无法宣泄的愤怒和迟来理解的酸楚热流猛地冲上顾炜深的头顶让他眼眶阵阵发热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开始不再默默忍受而是学会了用更加尖刻、更一针见血的言辞回击那些不怀好意的挑衅;她开始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观察用更精明、更冷静的手段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努力地、几乎是痛苦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磨成一把锋利的、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刀而不是一块任人宰割、徒有美丽的肉。
她拼命地保护自己也更加警惕地保护着小炜深不让他受到同样的伤害和歧视但那种过度的保护和戒备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种冰冷的、缺乏温度的色彩。
而父亲在这之后更加拼命工作。
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及其后续的冰冷处理如同在一潭本就暗流涌动的死水里投入了一块巨石。
表面上看顾家老宅似乎逐渐恢复了某种秩序井然的、压抑的“平静”丑闻被强行压下项目照常进行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但水面之下那些被强行压抑的矛盾、屈辱和痛苦却化作了更加汹涌、更加危险的暗流无声地侵蚀着这个家族本就脆弱的根基。
父亲顾司礼仿佛被那日被迫妥协、以及背后所代表的过往无力感彻底点燃了内心某种偏执而炽热的火焰。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周身的气压也愈发低沉冰冷像一台被输入了唯一指令的精密而冷酷的机器将全部精力、时间乃至生命本身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那场残酷的、不见硝烟却你死我活的、争夺顾氏绝对掌控权的战争里。
家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偶尔回来补充给养、短暂休息的驿站一个必须维持表面稳定和体面的后方基地。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常常彻夜不归身上的烟味、酒味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极致疲惫感越来越重而眼神里仅存的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算计和冰冷的决心。
他疯狂地攫取权力不择手段地打击竞争对手无情地巩固着自己的地位仿佛只有将一切资源、一切人事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获得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和掌控感才能弥补当年羽翼未丰时、无法真正保护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承受委屈和白眼的巨大遗憾与屈辱——虽然时至今日这份扭曲的“保护欲”早已异化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绝对控制和令人窒息的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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