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惊奇手札第99章 黄仙耍钱记下
王老蔫儿是连滚带爬撞进家门的——解放鞋磨破了后跟脚底板蹭得土道儿上的碎石子扎进肉里疼得直抽抽可他不敢停。
屯东头老坟圈子的风像淬了冰灌进他破衣领冻得后脊梁骨发麻脑子里全是那俩黄皮子炸毛的样儿:疤瘌脸的灰毛根根竖起眼睛红得跟染了血白毛女的尾巴绷成根棍尖啸声绕着耳朵转了三圈才散。
他攥着门闩的手直抖那扇老榆木门“吱呀”一声劈开条缝他拼尽全力撞进去反手就把门栓插得死死的——木栓撞在门框上的脆响比他当年偷喝老孟家的烧刀子被抓现行还慌。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脏撞得肋骨生疼裤裆里的湿凉顺着大腿根往下流才惊觉自己尿了裤子。
“他娘的……那俩玩意儿……真不是人……”他对着墙根儿嘟囔声音抖得跟秋风里的树叶。
第二天鸡叫头遍王老蔫儿才敢睁眼。
炕头铺的破棉絮还留着夜里的寒气他缩成一团后颈的红印子痒得钻心。
正琢磨着要不要爬起来喝口凉水院外传来“哐当”一声——是王寡妇的铜盆砸在井沿上。
“王老蔫你个丧门星!”灶房的骂声先撞进来。
王寡妇揉面的手劲大面团粘在指缝里扯得她脸都憋红了“昨晚又去哪儿浪了?今早起来看你那副德行脸白得跟纸人似的裤腿还沾着草籽儿!” 王老蔫儿听见动静抖着掀开被子。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皮肿得只剩条缝脸皱得跟晒干的橘子皮:“寡……寡妇……我……我闯大祸了!” “咋?又输得连裤衩都没了?”王寡妇抄起面杖敲了下面板震得面扑簌簌掉“你要是输了钱敢卖我家那只下蛋母鸡我跟你拼命!” “不是钱!”王老蔫儿“嗷”一嗓子蹦起来拖鞋都掉了一只“我……我打了俩黄皮子!” “啥?!”王寡妇的面杖“啪嗒”砸在地上面粉扬起来迷了她的眼“你个缺心眼的!黄皮子是能惹的?上回村东头李二愣子捡了只黄皮子崽子后来他娘连着三天梦见黄皮子扒窗最后躺床上起不来花了八吊钱请陈半仙才镇住!” 王老蔫儿扑通跪在灶房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昨儿跟老孟赌钱……输了仨钟头想抄近路走树趟子……就瞅见俩穿得跟老戏子似的玩意儿非要跟我玩牌!我使了点活儿(出千)赢了他们可他们不给我钱还说啥‘黄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我一急就揍了他们……结果……结果他俩变成黄皮子跑了!” 王老蔫瘫在地上直抽抽牙关咬得咯咯响:“娘的…我现在好像着了那俩黄仙的道!……这身子骨儿…活像万蚁啃髓!”冷时寒毛倒竖汗毛根儿都扎进肉里;热时皮肤烙铁似的连骨头缝都冒青烟。
他揪着衣领嘶吼指缝渗出血丝:“中邪?比那邪乎十倍!魂儿都要被撕成碎片喽!” 王寡妇听得脸都绿了:“你先挺住。
我赶紧请陈岁安!那是出马仙能镇住黄皮子!” 陈岁安的家在屯西头门楣上挂着块褪了色的红布歪歪扭扭写着“胡黄常蟒”四个字。
他穿藏青布衫裤脚沾着草屑手里攥着串铜铃看见王寡妇来眯着眼掐了掐手指:“哟这是有人撞了黄仙了?” 老榆树下陈岁安蹲在小马扎上就着王寡妇递的旱烟袋吧嗒吧嗒抽。
烟锅里的火星子在晨雾里一明一灭照见他脸上的拧起来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黄皮子修了五十年就图个投胎。
这小子出老千打人犯了忌讳……得好好说道说道。
” 他起身拍了拍裤腿:“走瞧瞧去。
” 陈岁安来到王老蔫儿家在堂屋供桌上摆上三柱香、一对蜡烛又铺了块红布上面放着铜镜、朱砂笔。
王老蔫儿突然“扑通”栽倒在供桌前。
他原本攥着衣角的指节“咔吧”作响忽然浑身一僵眼珠子先是暴凸接着慢慢翻成灰白色——跟被人抽了魂儿似的。
陈岁安捏着铜铃“哗啷”一摇沉声道:“黄仙上身莫要逞凶!” 话音未落王老蔫儿的脖子突然像被人掐住喉管里挤出尖细的嘶吼:“出老千!该遭雷劈的!”那声音不是他的是女人的尖得能刺破耳膜。
紧接着他又猛地挺直腰板下巴脱臼似的咧到耳根露出满嘴血沫子:“还我男人的疤!还我男人的皮!” “活腻歪了还敢踹我!我叫你不得安生!”这是疤瘌脸黄皮子的动静粗哑得像砂纸蹭木头。
王寡妇吓得攥住陈岁安的衣角:“岁安!他咋这么遭罪?” “黄仙讨债最是磨人。
”陈岁安摸出张黄纸符蘸着朱砂在香灰里画“你且看他怎生受罚。
” 符咒刚点着王老蔫儿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他弓着背像只煮熟的虾指甲深深抠进炕席抠出几道血印子;膝盖死命顶着供桌把茶碗震得跳起来。
嘴里更是语无伦次一会儿是女人的哭嚎:“我怀了崽儿!你打死我男人我咋活啊!”一会儿又是男人的咆哮:“烧了你的裤衩!烧了你的破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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