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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囚到统帅第4章 家仇刻心

他走回角落没再看院子里那五个倒地呻吟的人一眼。

脚踩在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进冻土里沉但稳。

他在草堆边坐下背靠墙膝盖微微曲起手垂在身侧指节还在发烫可人已经不动了。

牢房里没人说话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刚才那一幕太利落五个人从围上来到全趴下不过几息。

他们不是没打过架可没见过这种打法——不躲不闪专往骨头缝里撞一招就让你站不住。

叶天寒闭上眼胸口起伏慢慢平了下来。

月光从铁窗斜切进来像一把薄刀贴着地面爬行。

它先是扫过墙角的破陶碗又滑过昨天踩碎的馒头渣最后停在他摊开的手心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

然后很慢地伸进怀里摸出一块东西。

半块玉佩边缘参差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表面蒙着层灰可中间那道暗红纹路却清晰得很洗不掉也磨不去——那是血干了十年的血。

他用拇指蹭了蹭那道裂口动作轻像怕弄疼它。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风比现在还冷。

他记得灶台上的粥还在冒气娘刚把碗摆上桌爹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外面马蹄声响起时他还以为是村里的货队回来了。

结果门被一脚踹开火光涌进来照见那些人脸上横肉和刀上的锈。

爹抄起柴刀挡在门口第一刀就砍空了。

第二刀劈下来时他听见骨头裂的声音。

娘把他塞进柜子只说了两个字:“别动。

” 柜门合上前他看见她转身去拿剪刀裙角扫过地上的米粒。

再睁眼屋里全是红的炕上、墙上、锅盖上到处都是。

父亲脸朝下趴在门槛边后脑勺塌了一块。

母亲倒在饭桌旁手里还攥着这半块玉佩眼睛睁着嘴微张像是想说什么。

他没哭也不敢动。

他在柜子里缩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有人进来翻东西踢倒了柜子他才滚出来。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什么叫家没了。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他得自己找吃的自己躲雨自己活。

后来他偷过馒头抢过药铺为了半碗馊饭跟野狗撕咬。

再后来他被当成盗匪头目抓进来判了死罪。

可他没死。

他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谁替爹娘讨这个债? 玉佩在他掌心躺着月光照上去那道血痕忽然像活了似的泛出一点暗光。

他低头咬破下唇。

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一滴正好落在玉佩中央顺着旧血的纹路缓缓爬开。

“爹……”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我还在。

” 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炭烧得厉害可话还是挤了出来。

“娘……我没跑也没跪。

他们打我我咬回去;抢我饭我打断他们的手。

我不干净也不体面可我还活着。

” 他顿了顿手指收紧把玉佩攥进掌心硌得生疼。

“你们没看到我死我就不会死。

” 他又说:“我要出去。

不是逃是走出去。

堂堂正正地走带着刀带着名字带着你们的仇。

” 他的眼睁开一条缝目光落在对面墙上。

那里有他昨天踩碎的馒头还有溅上去的血点。

现在月光照着那些痕迹像是地图上的标记连成一条线通向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我不光要活。

”他说“我还要让他们知道——当年那户被烧的人家还有个儿子活着。

” 他把玉佩贴回胸口用一块破布裹好塞进肋下旧伤的位置。

那里凹进去一块是早年被人用铁钩划的现在成了藏东西最好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拉过草席盖住头颈整个人蜷起来像小时候躲在柜子里那样。

外面风刮了一下铁窗哐当响了半声。

他没动也没出声。

可睫毛底下眼珠还在转一寸一寸把这间牢房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

他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睡在哪喘气重还是轻。

他知道哪块砖松了哪根铁条锈得最厉害。

他知道狱卒几点换岗饭桶从哪个方向来水车什么时候经过院外。

他在这里待了五年。

每一天他都在记。

记这些人记这些事记这地方的一草一木。

不是为了逃。

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回来。

带着兵带着令带着刀。

把那些当年骑马踏进村子的人一个一个从坟里挖出来再杀一遍。

草席底下他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却不觉得疼。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叫沙哑短促。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笑了。

笑得有点怪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要是我现在出去还能找到那匹马吗?” “就是踩碎娘玉佩的那匹。

黑马左前腿有白蹄跑起来歪一下像瘸。

” 他没等回答继续说:“我记它比记我自己还清楚。

” “它要是活着该老了吧?牙掉了跑不动了说不定被人牵去耕地。

” “可我要是见着它我还是会杀它。

” “它踩的不是玉佩是爹娘最后一口气。

” 他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像睡着了。

可拳头一直没松。

月光移到了墙根照见他脚边那片碎瓷片——昨夜从王疤脸尸体上摸来的磨得锋利一直藏在草堆底下。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儿离他的脚只有半尺。

只要他抬一下脚就能踩上去。

只要他弯一下腰就能拿到它。

外面钟没响人没动风也没变。

可这间牢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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